(以下内容含血腥画面,请酌情观看)
Blood,Blut,Sangue,Veri,Krof,Rakta,Chi,Dam,血 —— 无论你用哪种语言怎么称呼,这玩意儿总之我们大家都有。显然,血在人体内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,因而无需再废话道具血跟剧场有着同样长的历史、同样重要的地位了。一旦手上红色的手帕开始变干(真的可能很快就干掉),演员就得拿点料加上去,真实复制那些血淋淋的东西。
要是刚好看到台上一群人在活动筋骨,对中世纪舞台技术不甚了解的你大概会猜,他们在莎士比亚最血腥的一部悲剧《泰特斯·安德罗尼克斯》以及同类演出中用的是动物血。但是当代科学家日益怀疑,动物血到底有没有得到广泛利用,因为它实在不太实用。伦敦环球剧院的高等教育与研究主管 Farah Karim-Cooper 就表示,“台上到底有没有用到动物血,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,因为很多证据表明,演员的服装很昂贵很脆弱,简直没法洗。” 也就是说,没法干洗,就没法用动物血。
有鉴于此,数百年来人们都需要开发舞台道具血的配方。随着舞台、电影、电视到如今电脑生成的高清娱乐方式,血液配方也一直进化,并成就了几款经典。
那么问题来了:如果说舞台道具血的历史的确源远流长,那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
这么说吧,其中一种早期的配方其实跟虫子有关。1890年,以恐怖剧著称的巴黎大木偶剧场(Grand Guignol)开业,他们所用的道具假血来自把干昆虫煮沸后留下的红色物质,其中的胭脂虫色素也一直用于金巴利酒的制作,不久前才得以废止。当一大锅 “红汤” 冷却下来、液体凝结时,栩栩如生的疤痕和血迹就诞生了。
当然,现代舞台再也不用煮沸昆虫了。在电影工业发展过程中,早期黑白电影只需省时省力地用巧克力糖浆制造血液的效果。是的,毕竟是黑白片嘛,巧克力酱跟浅色背景形成的强烈对比已足可乱真。专制的电影审查制度也帮了点忙,因为那些人根本不允许太多血液出现在荧屏上。
为了让巧克力酱看起来更真实,形成那种滴落的效果,另一种方案随之出现 —— 挤压瓶。在希区柯克那部标志性的恐怖电影《惊魂记》(Psycho)中,化妆师 Jack Barron 苦心设计,希望让这不血腥的电影更真实。当时,挤压瓶包装刚刚问世。Barron 告诉后来写下《重返惊魂记》(The Making of Psycho)的作家 Stephen Rebello 表示把巧克力酱装在挤压瓶里是一个全新的突破:“Shasta 公司刚刚推出一款装在塑料挤压瓶里的巧克力酱,当时还没有 ‘塑料大爆炸’(plastic explosion)这样的产品,所以相当具有革命意义。此前我们用的都是好时的瓶子,但挤压瓶带来了更多可能性。”
好莱坞电影工业带来彩色电影,于是用假血来乱真的需求急剧上升。退休的英国药剂师 John Tynegate 开始生产并销售一种广受欢迎的道具血,并以伦敦 Kensington Gore 街命名,此后电影假血便以 “Kensington Gore” 的名字流行开来。Tynegate 的配方成了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的主流。
BBC 针对 John Tynegate 的 “Kensington Gore” 推出的改良复刻配方:
两杯金黄糖浆
一杯温水(跟熬明胶同样的温度)
十茶匙红色食用色素
几滴蓝色食用色素
几滴黄色食用色素
十茶匙玉米淀粉
薄荷香精(想要尝起来味道更真实的话就加点吧)
没别的操作步骤,不过我们想你只需把它们混合在一起,然后就能成了——展现弑君之罪血流成河的完美道具。
然而,舞台道具血最有名的一个配方来自好莱坞化妆师 Dick Smith,此人在一年前才以九十二岁高龄仙逝。Smith 为许多经典作品制造假血,比如《驱魔人》(The Exorcist)、《出租车司机》(Taxi Driver)和《教父》(The Godfather)。他被一些人誉为 “继往开来最伟大的化妆师”,他的假血配方堪称经典 —— 不过,也具有非常强的毒性。如下所述:
Dick Smith 的 “请勿在家中模仿” 有毒假血配方:
一茶匙氧化锌(购自实验室原料商店)
一茶匙 Ehler 黄色食用色素
一盎司 Ehler 红色食用色素
一盎司水
一盎司柯达去渍剂(有毒)(购自摄影用品商店)
一夸脱白色玉米糖浆
说明:
把氧化锌放进一个搅拌钵里,加入水和柯达去渍剂(记着了,这玩意含剧毒)。加入红色和黄色食用色素,然后搅拌混合(如果用的不是 Ehler 而是其他品牌的黄色色素,把用量减半)。混入四分之一玉米糖浆,然后把混合物放入一个更大的容器里(因为假血会分离)。混入剩下的一点玉米糖浆,搅拌均匀。把假血放入冰箱,因为玉米糖浆可能滋长真菌。
每回使用前,记得确保完全搅拌均匀。
禁止吃进肚子或放入嘴里。重申:这个配方有剧毒。
你可能就要问了,假血不是经常要从演员的嘴边流出来嘛,Smith 的有毒配方怎么能流行起来呢?这是因为,基于 Smith 的原始配方,许多人又创造出了大量可食用的配方。要想重现《尸变》(Evil Dead)的场景,你可以去瞧瞧 Bruce Campbell 的书《如果下巴能杀人:一个 B 级片演员的忏悔》(If Chins Could Kill: Confessions of a B Movie Actor),里面有许多用植物奶精来制造可食用道具血的配方。或许你也想尝试一下,用巧克力或花生酱味的假血制造大屠杀是怎样的体验。
今天,用来喷血的道具早就不局限于老式的挤压瓶 —— 我们连安全套都用上了。特效协调师 Warren Appleby 曾参与多部电影制作,如2013年的希区柯克经典再制《魔女嘉莉》(Carrie)。他指出,安全套能够制造出完美的血腥场景:“首先它很便宜,然后它自己就有空间能够装满并贮存血浆。把套套贴在壁橱上,然后在血袋和演员之间放一个小小的爆竹。我们会用真空密封袋来确保血液喷射的形状可控 —— 不过,有时候套套爆炸不成功,有时候又很顺利。生活不也是这样嘛。”
哎,大概不久之后,制造舞台道具血浆的手艺也就止步于此了,至少在电影和电视制作中前景不妙。现在导演们用得越来越多的是光滑顺畅、完全在电脑上制作的 CGI “血液”,事实上,《敢死队 2》(The Expendables 2)里的所有血腥场面就完全没有用一滴道具血,没有一滴假血染上演员们的古铜色皮肤。基本上,屏幕上看到的每一滴血都是 CGI 效果。连广受赞誉的名导演 David Fincher 也在《十二宫》(Zodiac)中转而使用大量的 CGI,并盛赞其不需反复化妆就能多次拍摄的方便性。
虽说道具血浆可能终有一天只会继续出现在剧场舞台上,大小荧屏上再难见其身影,但是好莱坞的各种宴饮作乐上无疑还会继续为它留下一席之地。无论是用那些历经试验的(希望是无毒的)配方在家自己制作,还是从附近的店里买入,我们都强烈推荐你在这个季节里给自己染上点血腥色彩。
我们都需要铭记自己的生命之源嘛。